本文作者

张崟

江三角?上海域外劳动法中心

前言

年7月2日，美国商务部发布公告，暂时、部分解除对中兴通讯公司（下称中兴）的出口禁售令。随后，美国商务部表示，美国已经与中兴公司签署协议，取消了历时三个月的禁止美国供应商与中兴进行商业往来的禁令，中兴公司将能够恢复运营，禁令将在中兴向美国支付4亿保证金后解除。直至此时，自年美国政府开始对中兴立案调查起，长达六年多的“中兴事件”方才暂告一段落。

根据美国商务部的披露的信息显示，中兴通讯自年1月至年4月期间，在知晓美国依据《伊朗交易与制裁条例》对伊朗长期实施制裁的情况下，仍将内含美国制造的受限类配件和软件产品出口到伊朗，以获取伊朗公司的合同并参与当地庞大通讯网络的供应、建设、运营及服务，这些合同的金额高达数亿美元。最终美国政府对中兴通讯的3项指控包括了串谋非法出口、阻挠司法以及向联邦调查人员做出虚假陈述。

美国政府最早已于年展开对中兴的立案调查，而在此后四年的调查过程中，中兴在应对美国政府调查时并没有按照合规的方式合法经营，并且出现了不少的合规失误。

在这一切事件发生以前，中兴法务部于年就预计到了公司在出口贸易中面临的风险，并向公司高层提交了《关于全面整顿和规范公司的出口管制相关业务的报告》，并且后来依据领导的指示和要求制定了《进出口管制风险规避方案》。但是这两份文件在落实前就被美国政府获取，成为中兴有意规避美国出口管制政策最有力的证据之一。

在年接到传召函后，中兴内部的“主战派”压倒了“主和派”，认为中兴作为一家中国企业，为了保持声誉、避免财产损失应采取抵抗的态度，不需要配合美国政府的调查。但是由于“主战派”的错误观念，年，中兴在明知受到监管机构调查的情况下，还决定恢复与伊朗的交易。而为了规避美方监管，中兴找到了一家国内公司替自己将产品卖给伊朗。这种顶风作案的态度，令美国对中兴采取了更为严格的调查策略。

年中兴公司向美国政府提出和解。但是在案件调查过程中，中兴担心其他信息泄漏，因此试图对相关信息进行隐瞒。这导致了美国政府对中兴的极度不信任。最终美方对中兴的指控不仅包括了串谋非法出口，还因为其隐瞒行为被扩大罪名为阻挠司法以及向联邦调查人员做出虚假陈述。年，中兴最终与美国政府签署了认罪协议，同意支付8.9亿美元的罚金。此外，美国商务部工业暨安全局对中兴通讯执行3亿美元罚款，若中兴通讯于七年暂缓期内确切履行与美国商务部工业暨安全局达成的协议要求事项，可豁免支付。中兴同时承诺将解雇4名高管并对涉事的35名员工进行处罚。但是由于中兴并未履行其承诺，美国政府又于年4月开始对中兴进行了新一轮的罚款和制裁。

中兴通讯案例对许多正处于全球化中的中国企业来说都具有警示意义。

合规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基石。中国企业在经营过程中会因为自身的违规行为面临着一系列的民事纠纷、行政处罚及刑事处罚，当企业面临刑事风险时，其背后均与企业的不合规有关。除了上述的中兴事件外，年发生的“孟晚舟”事件和于近期被盖棺定论的“何志平案件”都向我们展示了企业违规行为将导致严重的损害后果。孟晚舟事件曝光于年12月，加拿大警方应美国政府要求在加拿大逮捕了任正非之女、华为CFO孟晚舟，并可能将其引渡至美国接受审判。美国政府此后以银行诈欺、合谋银行诈欺、电信诈欺、合谋电信诈欺、违反及合谋违反《国际紧急经济状态权力法》（IEEPA）、合谋洗钱以及合谋妨碍司法等罪名起诉华为及相关公司。孟晚舟被控银行欺诈、电信欺诈以及合谋从事银行和电信欺诈[1]。该事件对孟晚舟个人的人身自由以及华为公司的业务开展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包括美国近期在国际社会上对华为公司的围追堵截都受到此事件影响。“何志平事件”中何志平涉及两案：乍得案，涉通过塞内加尔前外长加迪奥，向乍得“总统”伊德里斯贿赂万美元，换取独家开采石油权；乌干达案，涉贿赂前联合国大会主席、乌干达外长库泰萨50万美元，以换取商业利益。被判3年监禁及罚款40万美元[2]。为了防范类似的风险，企业必须要从其生产经营本质上达到合规的要求。当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背离了合规的要求，其所面临的刑事风险也将成倍增加。

四十多年来，随着改革开放进程的深入，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在坚持对外开放的基本国策，不断深化“走出去”战略的同时，习近平主席又提出了“一带一路”这样的 顶层合作倡议，而将于近期举行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高峰论坛又将这一倡议推广到更广泛的国际社会中。在中国经济与世界接轨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顺应时代的潮流，将自己的经营版图扩展到世界舞台。但是，这些时代的奋斗者们在走出国门，踏入陌生国度的同时，时时刻刻面临着各种风险，有的企业依法合规经营，做大做强，实现可持续发展；有的企业铤而走险，为了攫取巨额利润进而面临着牢狱之灾。许多中国企业在国外遭遇到的不公平待遇，很大程度上就是缺乏合规的着力点。如前文所述的“中兴事件”，甚至被认为是中美“ ”的序幕，而中兴为此支付了巨额罚金。该事件是对中国企业走出去过程中刑事合规重要性的 证明。一方面提醒我国企业注意在国际合规方面存在的不足，另一方面也深刻提醒着我国企业在”走出去”的时候注意行为的规范化，以免因自己原因或行为遭受到不必要的损害。

什么是刑事合规

合规，从其本质而言就是遵守法律法规，扩展一点就是遵守规章和特定的规范。

第一要遵守法律法规。企业除了需要遵守注册地和经营地国家的法律法规外，还需要注意遵守其他国家具有“长臂管辖”的法律法规，例如美国的《海外反腐败法》和英国的《贿赂法》等，这些法律有着更加广泛的管辖范围。只有合法经营，企业的利益才能受到法律保护。

第二要遵守规章制度。企业内部都要制定相应的规章制度，从内部杜绝刑事违规行为。

第三要遵守规范。企业在“走出去”的过程中无论在哪个国家进行生产经营，都不能回避用工问题，而要求企业员工遵守职业操守和道德规范是必不可少的，要让员工在自身层面形成合规意识，自觉规范自己的日常行为。

刑事合规只是合规的一种表现形式，其主要作用是避免因企业或企业员工的行为给企业招致不必要的刑事责任，在企业经营过程中是必不可少的活动。[3]

未完待续…

注

[1]U.S.Attorney’sOfficeEasternDistrictofNewYourk,《ChineseTe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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