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黄继忠，是北大87级技术物理系校友。年贵州省高考理科状元，国家科学进步一等奖获得者，创业者，足球爱好者，诗人。年3月15日突然离世，今天是为他送行的日子，他曾说，诗是他最后的退路。特此选登他在年后的诗43首，标题“为我死活不屈的灵魂”取自黄继忠的诗句。

一千年前

我在那个瞬间难受

是因为

你在那时落泪

一万里外

我在这里微笑

是因为

你在那里开怀

不要相信缘分

不要以为上天会安排

这只是科学

量子力学的自然现象

当宇宙诞生的时候

一部分量子形成了你

一部分变成了我

只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概率

我是你的纠缠态

弗远弗届

无始无终

读你，懂我

读我，懂你

美丽的姑娘

今夜，请站在

阿拉罕布拉宫的废墟上

听一听

风中那淡淡的忧伤

闭上眼

什么也不要想

就让那忧伤的旋律

一遍一遍地抚摸你的心房

美，到了极致

就是一种淡淡的忧伤

美丽的姑娘

今夜

有人在为你弹奏那曲

阿拉罕布拉宫的回忆

.08.16

诗人的爱情

诗人的爱情里有什么？

有绝望，

有欲望有重生，

有死亡有张望，

有臆想

哪怕世间万物全是悲伤

也阻挡不了他决然地燃烧

当诗人开始朗诵

从平静到激扬

从激扬到嘶吼

嘈杂的酒楼

嘈杂的世界瞬间消失

只剩下一把锤子

一下一下一下敲打我

那已经泪流满面的心脏

.09.03

母亲给了我一双袜子

细雨中的秀山

居然比北京还冷

母亲拿出一双袜子

让我换下原来的薄袜子

我说

袜子看起来太小

母亲的神情

变得越来越坚强

我好像又回到了幼时

生活苦难如山

母亲却挺着身躯

咬牙支撑

不敢丝毫弯曲

因为翼下

是她精心呵护的

五个子女

于是，我穿上袜子

告诉母亲

这是我这辈子穿过的

最好最舒服的袜子

当告别母亲的时候

我的行囊里

除了原来的五双袜子

五双各种厚薄的袜子

还有一双

母亲给的袜子

.9.19

秋游黄岗梁

我遇到你的时候

你穿着世上最美的霓裳

天生绝美的容颜

有无法掩盖的光芒

说不清

那是什么样的惊艳

只记得

我融化在你怀中

喃喃自语

不知所云

从此

我再也逃脱不了你的桎梏

无法

也无力

停止想念你的美

.09.25

生日

嘈杂的公交车上

一个年轻的姑娘

在电话里

无所顾忌地哭泣

任凭对方说什么

姑娘只是哭泣

你怎么能忘记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有了一瞬间的惆怅

我突然记起

今天

也是我的生日

.9.28

微不足道的表面张力

即使世界上所有的力

都是让你的眼泪滑落

至少还有我

在做永不放弃的抵抗

我卑微

我渺小

哪怕你用心寻找

也感受不到

如果

用尽了生命所有的力量

也阻止不了眼泪的落下

我会用余生

让她晶莹，剔透

带着心碎的美

.10.27

热力学第二定律

看不到你的目光

听不到你的声音

我的内心

会越来越冰凉

我尝试自己温暖自己

最终都是徒劳

每一次燃烧

都是源于你的会心一笑

宇宙和时间的尽头

是冰冷死寂

因为有你我的燃烧

不再是绝对零度

.11.21

核裂变的链式反应

我至刚

岁月无情

总有雪雨风霜

我无痕

也无伤

我至冷

红尘如炉

也曾烈火焚身

我不喜

也不恨

我貌似坚强的身躯

其实有极小的缝隙

如果你的热情

能小如一颗中子

击中我的内心

我将开始燃烧

并用更多的热情回应

十倍，百倍，千倍…

每一次回应

都带来更猛烈的燃烧

瞬间

我化作了

炫目的光

灼身的热

这无比的灿烂

是我最后的告别

.12.11

雪山的味道

我想说

热烫的空气熔化了所有语义

我想听

撕裂的音乐隔离了我的努力

我端起了酒杯

落寞带走了酒的灵魂

就像刚学会抛媚眼的姑娘

索然无味

于是，我闭上眼

开始幻想

一个穿着旗袍的身姿在耳边摇曳

努力编写看似神秘的青春密码

她穿着那双红色高跟鞋

尖锐的鞋跟曾扎透过我的心脏

空气中

应该有五十种香水味道

每一种香水

我都尝试用年华来注释

香水中好像有一丝雪山的味道

没错，就是雪山的味道

在五千米的海拔

我闻过这种味道

带着天堂的甘醇

和无法自拔的诱惑

.01.01

就当

我没问过你从哪里来

也不会问你要到哪里去

就当

我们会不离不弃

我没问过你爱过谁

也不会问你还会爱谁

就当

我们会执手到白头

相信你每个晚归的理由

并默默点上一盏灯等候

就当

你喜欢这种自由

每天漫无边际地交谈

谈些随心所欲的话题

就当

你也会爱上这种平淡

你要走

我没有挽留

就当

你从未来过

如果你回来

我会端杯茶给你

就当

你从未离开

.01.31

离愁

我怕

隔得太久

记不起你的样子

这一杯

我掺进我的凝视

我怕

隔得太远

你没有像我这样的朋友

这一杯

我掺进我的牵挂

我怕

在遥远的他乡

你有太多比我好的朋友

这一杯

我掺进我的忐忑

我怕

世事无常

阻挡了约定的归期

这一杯

我掺进我的期待

这千般滋味

原来就是离愁

我端起来

一饮而尽

.02.21

想

看着你恬静美丽的脸庞

我想带你一起去爬山

在那雪山之巅

看脚下的云海翻腾

你说

我想多了

看着脚下的云海翻腾

我站在雪山之巅

想你恬静美丽的脸庞

你说

我想少了

.02.28

身许，心许

鸽子在灰色窒息的天空

忘了歌唱

萧索无言的大地上

我想起了南方

那里

海涛对着羞涩的鲜花

夜夜说着不知名的情话

有时温情

有时激昂

那里

应是我身许之地

和你静静地走在海边

再把心

许给你

.03.19

38楼

你在楼下

种满谷物，麦子和青稞

连着远方的草原

直到德令哈

再面对大海

种下一树桃花

你时而孤独

时而幸福

那天

琴声突然呜咽

你一言不发

骑上那匹白色透明的马

沿着一条烈士和小丑同行的路

穿过城市，穿过德令哈

你打马经过我的时候

我就站在那颗桃树下

捡起你溅落的一片桃花

你，泪水全无

我，泪如雨下

.03.31

黑洞

不羁的自由只是一种错觉

总感觉一直走在向你的路

有意无意各种挣扎摆脱

还是有偶尔的莫名心动

见到你的第一眼

明白了我一生注定苍凉浅薄

过去只是围着你转动

未来还是围着你转动

你用鲜花和钻石铺满了前面的路

流光溢彩无比炫目

让我对往生有个绚烂的谢幕

并了结这千万年的等候

这条路的终点

是黑暗，是寂灭

但我已经无法抗拒

在那里我将与你融为一体

就让我

躺在你怀里

在无边的黑暗中

永恒地亲吻着你

.04.16

后海狂想曲

你的家就在隔壁的宗教局

冷峻的哨兵让你永远回不去

一袭发白的青衫佇立窗前，百年未变

想着高朋满座谈着改天换地的花厅

你爱的人叫绍兴孔乙己

因为善良饱学一直颠簸流离

精心装扮的双目顾盼着银锭桥，百年未变

等着那个单薄的才子撑着伞踌躇而行

醇亲王，侧福晋，莫悲切

后海最是人间薄情地

这千年的月记不住你的伤心欲绝

这千年的湖也记不住谁为谁流过泪

醇亲王，请随我歌一曲

侧福晋，请随我舞一曲

就当我们今日的偶遇是今生注定

你装着懂我

我装着懂你

用香槟和黄酒

写一首后海狂想曲

一声裂帛穿云的云板

我唱的最后一曲是

雨霖铃

.05.01

斯卡布罗

听说你为我织了一件细麻衬衫

一直等我回斯卡布罗

在开满迷迭香的山坡

还穿着我们分别时的白色长裙

我又回到了白音锡勒

曾经用一首长调让草原铺满荷尔蒙

我又回到了龙首原

曾经手执大戟狂舞破阵乐在未央宫

我又回到了云梦泽

曾经流着泪问日月星辰为何我泪水全无

我分明记得所有来时的路

为何我再也回不到斯卡布罗

请把我的细麻衬衫埋在那山坡

面向阳光，面向斯卡布罗

墓前请你亲手放下一束迷迭香

再斟满两杯啤酒

一杯

为我死活挣脱不了的苟且

一杯

为我死活不屈的灵魂

.05.17

缘

我要解一道多维矩阵题

时间的起点是宇宙的诞生

空间的终点是宇宙的边缘

在茫茫人海中

解出与你何处相遇

何时分别

你也梦想仗剑放歌在昆仑山巅

睁眼四顾却只有灰色的蓟门烟树

风雪漫天的夜晚弹一曲汉宫秋月

对着墙上已经枯萎的灞桥柳

我用尽了所有的假定和臆想

却还是算不出你的模样

擦肩而过的那天我一眼认出了你

你每次不经意的驻足和回眸

都让我不自禁地惊喜和颤栗

.06.10

海兰湖畔

昨夜从巴山来的细雨

给清晨带来了隐约的白色迷离

一位没穿蓑衣的渔翁

用鱼竿划出了岁月的涟漪

晃醒了船上发呆的少女

弯下腰摘下一朵十里外的睡莲

岸边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

对着姑娘唱起了暧昧的俚曲

细雨中的桂花树下

记忆如潮水般纷至沓来

我随机删除几段

想看到生命的底色

.06.28

夜过安阳

夕阳下的村落升起了袅袅的炊烟

晚归的牧童吹着单调的陶埙

从良渚升起的明月照着帕米尔飘来的云

围着篝火舞蹈的男女带着巴塘的狂野

与天神沟通的是一个涂满色彩的黥面老人

要在这里修一座坚城作为永恒

今夜我又路过这片废墟

一寸一寸抚摸这废墟下面的永恒

.07.15

乌江怀古

你每一次挥戈

天地之间总有雷电

你每一次怒吼

大江就翻起三尺波涛

我拼命划着一叶扁舟

穿行这千年的风雨

你已无力挥戈喉咙嘶哑

却未看一眼我的拼死相救

你拥抱着身边的爱人

仰天大笑

那一刻雷电不绝山河变色

冲天而起一朵灿烂的血花

不曾相识

就此永别

天地间少了你这样的豪杰

还有谁会为不屈的意志拔剑

.07.23

堆积的幻觉

你执矛与我肩并肩徐徐前行

用摧心裂肺的怒号告诉我不要自弃

在恐惧和血腥中我们杀透了敌阵

九死一生的喜悦让我哭倒在淝水之滨

我并非因为恐惧不敢纵身一跳

只是留恋这月色下的世界太美好

你不容我犹豫抱着我跳下了崖山

我看到的最后一眼是满天星汉

我要射死那个瞄向你的弓箭手

从日出到日落我射空了所有的箭壶

用带血的手指拉响了最后一次空的弓弦

你和我相继倒在了残阳下的萨尔浒

沿着那江水海水泪水我来到了未名湖畔

残阳依旧如血星汉依旧璀璨

唱着那首凄美的骊歌喝下一壶浊酒

我和你在这里又一次走散

.07.31

秋意

那对因爱而重生的蝴蝶

在月季丛中恣意嬉戏

几只无聊的知了

为他们唱了一曲又一曲

房檐下沉默多年的风铃

今天忽然说出了清晰的情话

不羁的风从此有了牵挂

忍不住一阵又一阵把她撩拔

在这个绚烂的八月

其实已经有了一丝秋意

蝉鸣渐渐无力

月季开始凋谢

有些浪漫的相聚

也将进入离别的季节

如果我不能在夏天与你相遇

我一定会在秋天把你思念

.08.15

最后的勇敢

今夜的雨有点大

走在这条无人的街道

我摘下了雨披

雨水从头上哗哗流淌

带走了能带走的所有热量

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

留下了能留下的所有冰凉

在等绿灯路口

我站在停止线的前方

还像那天偶遇的姑娘一样

特意挺了挺胸膛

寒冷中传来一阵一阵腐臭的味道

雨声中听到了花瓣飘落的哭泣

坐在冰冷的马路牙子上

我抽了一支点不燃的香烟

我知道

你希望我放弃这最后的勇敢

原谅我

试过很多次还是无法做到

.09.09

离别

这酒有点伦敦小酒馆的味道

远航归来的水手们在这里谈论爱情

他们刺瞎双眼不再关心性别和道理

不管对方是尼安特人还是海伦

今夜的月光有点像诗人的爱情

看不见却分明存在

你只需要一秒钟的思考

就能看破他笨拙的伪装

端起酒杯喝下这月光

我已经习惯了与你这样别离

只是今夜有点特别

我好像听到一位姑娘在哭泣

.10.01

遇见

我要多看一眼你的芳颜

明天开始就是冬季

冬季你会离去

而我会思念

苔癣上的一片片红叶

可是你为我流下的泪滴

你穿上红色的霓裳为我送别

我的泪是漫天的细雨

那位长发的姑娘可愿捡起一片红叶

我想听你唱一曲葬花吟

也许我们前世有过约定

也许只是这一秒的遇见

.10.09

聚会

宇宙方程式的奇点

是不是时间和空间的起源

大爆炸后的高能粒子数是否可以计算

生命的本质规律在那一刻确定

在历史上的任意一个明确的时间点

整个空间的状态是否可以准确描述

如果平行宇宙存在

是否跟我们是同一时空又如何进入

多年后三个老同学重逢

忘了聊聊我们的悲欢起伏

甚至没有提到当年的女同学

关心的那个人叫爱因斯坦

即使他完成了统一场论

整个宇宙还是无法准确解释

当法律系和心理系的同学次第而来

我们开始关心香港猪肉和翻墙

趁着酒意我讲了一篇埋在心里的小说

里面有我们的爱情以及生离死别

还有毕业那天的情景

.10.25

梦见

喀拉峻草原的曲线像少女般迷人

山脚是江布拉克金色的麦田

麦田的尽头是一汪湛蓝的湖水

赛里木湖映着慕士塔格的雪

闭上眼我的世界五彩缤纷

睁开眼我只看到灰蒙蒙一片

我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

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来到了这里

你打马从天边出现又消失在天边

红色的披风像划过黑夜的火焰

灰色的天空下看不清你的美丽

胡杨树下我还在看着你的背影

今夜我用一把残旧的热瓦甫

一遍一遍地弹奏着那曲塔什瓦依

.11.05

?梦见2

在北京下雪的这个夜晚

我站在你的毡房外

你用晒干的马粪燃起一堆篝火

上面煮着一壶浓浓的奶茶

我来自远方的昆仑山

那里有一个美丽的姑娘

当我来到瑶池边上

只有青鸟还在那玉做的房

一个君王用八匹骏马的马车

带着她去了遥远的东方

我从此就在荒原上流浪

寒冷和孤单让我驻足每个毡房

可我从未掀开那虚掩的门帘

就怕忘了明天还要去遥远的东方

明晚我一定会梦见你

围着那温暖的篝火

搂着你的腰

一起喝那杯滚烫的奶茶

.12.08

梦见3

天上的众神今天心血来潮

想看看凡人的快乐究竟是怎样

一骑露布从天际疾驰而来

带来了大将军从捕鱼儿海凯旋的消

马嵬坡下将士不再以死相逼

君王和他的爱人喜极而泣

十里相送的两位书生突然拥抱相吻

多年的同窗原来是美丽的姑娘

从东华门外唱名而入那位士子

他想把这个喜讯告诉为他重生的妻子

一名诗人要为今日的盛景写三千尺的诗篇

旁边的宦官捧着靴子为他笑吟吟温酒

天空中一场大雪纷纷扬扬

劳作的人们为明年的丰收开始欢唱

那夜我又梦见了你

四周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他们在歌唱在欢笑

我拉着你手不让你走散

.12.25

梦见4

今夜的梦中没有你

四周的雪原白茫茫一片

每个选择都是随机的概率

我选的路有花香的气息

寒冷带来了各种幻觉

幻觉的尽头是一座坟墓

墓志铭说这里埋葬的是位诗人

还有他做梦时骑的白马

我摘下一朵野花放在墓前

祭奠他仍然没明白追寻的意义

今夜我走累了

就在这里升起一堆篝火等你

.01.14

梦见5

这趟驶往昨天的列车

终点站是故乡

无水三拱桥后的桃园

依旧没有桃花开放

一切还跟从前一样

而我有了从未有的忧伤

很多人许下了再见的盼望

到如今仍然是天各一方

我拥抱的人们并不知道

这一刻就是是生离死别

返程的月台好像听见你在呼唤

回看只是茫茫的一片人海

.02.04

图书馆的石狮

他曾经是草原上的王

从乍得海到撒哈拉

为猎物奔跑

为爱情咆叫

草原渐渐被恐怖笼罩

水草越来越稀少

除了饥饿和寒冷

远处还有猎人的枪响

他最终变成了一座石像

脸上堆满谄谀的笑

当众温顺地跪下

想在这个盛世苟且到老

他忍不住会梦到草原

嘴角会不经意微微上翘

有人觉得这是一种挑衅

卑贱者不配有任何骄傲

于是二月的某个晚上

他裆下最后的尊严被凿下

.03.29

回到色达

最近经常听到有人哭泣

我假装从未听见

我们陷入这片茫茫沼泽

只因为贪恋去摘眼前的鲜花

所有的生命只会一点点腐化

所有的悲伤都是还想做无谓的挣扎

今夜楼下的哭泣分外悲切

我听出了是那个爱穿牛仔裤的姑娘在哽咽

我忍不住想告诉她一个秘密

在沼泽的深处有条小路可以到达色达

我离开色达的那天

最后去的地方是佛学院讲经的大厅

一个稚气的小喇嘛在旁边背诵佛经

我靠着一根柱子在闭眼休息

一个美丽的姑娘靠在另外一根柱子

温暖的阳光洒在我和她身上

突来的暴雨掩盖了楼下的哭泣

朦胧中看到窗外升起了色达的云海

.05.31

冈仁波齐

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八廊街的艳遇墙

喜欢上你闭目咏经的模样

我找到了你说的扎叶巴寺边上的村庄

他们说你刚去了冈仁波齐

我一路打听你的消息

从日喀则开始走上了大北线

在萨嘎我失去了你的消息

他们说路上有很多磕着长头的藏族少女

在雅鲁藏布江的源头我久久孤坐

始终不想承认这一切都是错

只是这个错一开始就美得让我想哭

所以我才这样一错再错

那座神山据说代表无量幸福

是能创造和毁灭世界的湿婆的住所

转山的时候还是没有见到你

我在那天重生也在那天毁灭

.06.20

清河边上的长冬草

这片荒芜多年的沙地

今夏长出了齐腰的长冬草

听说是一只红嘴相思鸟

去年冬天离开了梵净山

飞过了长江和黄河

叼来了一粒长冬草种子

我想他应该是在逃避什么

以至于选择这片荒地

等着长冬草在秋天枯萎

用枯枝在旁边的老榆树上筑巢

今晚我漫步在这片长冬草中

原来他们都面对清河的方向

而那只红嘴相思鸟

也对着清河轻轻呢喃

那一刻我才发现

河里流淌的全是忧伤的诗句

.07.12

五爷庙前的格桑花

那天我和你偶遇在五爷庙前

坐在门口的石头上休息没有进去

你是因为从佛母洞下来感觉疲倦

而我认为所谓神迹其实只是一种概率

后来我去五爷庙看别人求烟缘

依稀听到了显通寺的一声梵唱

前世今生的嘈杂渐渐消散

看见你在远处身着一袭中式长裙

今天我独自走在五爷庙前

你走过的小路已经种满格桑花

高高地越过低矮的緑蔓

在阳光下绽放浅粉色的花瓣

风吹过时格桑花就自由欢快地摇曳

从未注意到我在一旁久久伫立

.08.30

秋思

我有一粒种子

如果春天种下

夏天会开出满树的樱花

一只火红的凤凰会从昆仑山飞来

等待秋天结出满树的沙棠

为路过的诗人酿造一杯琼浆

不想把这粒种子种在旷野

也不想种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

这十年我总是在彷徨

怕你开花的时候我在远方流浪

在这个收获的季节

我在春天没有播下种子

.09.11

清河

一片叶子从河边的柳树脱落

在风中优雅地曼舞

等着柳树把他再次挽留

整个夏天他们没聊过分别

觉得即使分别也会有重聚

树叶最终飘落到清河

他们没有伤心也没有哭泣

河面上泛起一阵阵波澜

每一道波澜都有分不开的两面

一面反射出灯光的绚烂

一面是无人可见的黑暗

今夜我在清河边上又想起了你

想起了相遇的绚烂和分开后的黑暗

还有那一天

在清河边上漫不经心地告别

听说很多诗人的眼泪流进了清河

在无人的深夜你会听到轻声的呜咽

.10.01

黄梁岗

你和我在去年秋天告别

约定今年秋天再见

那天你的衣服镶着明黄的金边

把身体的曲线勾勒得更加凹凸有致

我转身的那一刻你唱起古老的长调

告诉我要记住你的忧伤你的美丽

整个冬天我都在想你

每个清晨的第一次呼吸

觉得枕边全是你的气息

春天我总会哼起那曲忧伤的长调

让北归的鸿雁给你带了一封信

优雅的句子下面全是火烫的热烈

夏天我还是会想起你

我向所有的人打听你的一切

他们说你从未提及过我们的约定

今天我和你不期而遇

默默地牵手走在秋风里

然后像去年一样告别

然后像去年一样约定

.11.21

冬至

这是一年中最长的黑夜

北极点诞生了最冷的寒流

寒流二十天后会到达北京

从此一天比一天暖和

六十天后南风会送来湿润

这片荒地的二月兰就会盛开

你说最爱这遍地的二月兰

紫色是抗拒不了的浪漫

每年我都会提及那片二月兰

你再也没说过紫色的浪漫

我们的寒暄就像冬至前的天气

一天比一天冰冷

如果我们之间也有冬至

能否在最后一朵二月兰凋零之前

.12.28

阳台山下的格桑花

昨天我种下一粒种子

今天开出了一朵格桑花

它曾经开在布达拉宫的角落

年轻的活佛看着它想她

他在青海湖边消失的那一天

亲手把这颗种子交给了我

我把它种在你驻足的地方

整个冬日只有它在盛开

八个紫色花瓣线条很简单

花蕊一眼看去也很平常

只是你闭上眼仔细聆听

就能听到仓央嘉措在深情呢喃

你听着旁边阳山书院的禅唱

只是简单看了它一眼

在你转身的一瞬间

它慢慢地枯萎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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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paf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