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评——老将哈夫塔尔要武统利比亚，哪儿来的底气？

12月17日，利比亚国民军总指挥官哈利法·哈夫塔尔发表电视讲话称，利比亚各方政治和解的大限已到，他本人和利比亚国民军将不再承认民族团结政府的合法性。今年6月，哈夫塔尔曾发出警告，如果年底前各方不能达成政治和解，他将采取军事手段结束分裂状态。

叙利亚战事稍见和缓，利比亚这边又狼烟四起。

首先扒一扒哈夫塔尔和他的利比亚国民军。哈夫塔尔现年74岁，已经是一名退役将军。上世纪80年代，哈夫塔尔受卡扎菲指派率兵入侵乍得，兵败被俘后竟遭到背叛，一怒之下变成卡扎菲的死敌。这个“利比亚国民军”并不是一支正规军。年乍得政府释放了哈夫塔尔，并允许他组建一支反卡武装——“利比亚国民军”。

年底乍得政变，新政府为了改善与卡扎菲的关系，驱逐了哈夫塔尔和他的利比亚国民军。此时，美国政府收留了哈夫塔尔和他的家人，并给了他们美国公民的身份。之后，中情局一直将其作为“闲棋冷子”等待日后发挥作用。

年，利比亚政局动荡，哈夫塔尔回到故乡班加西。据悉，中情局向他提供了大量启动资金和武器援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退役将军很快成为继尤尼斯、哈里里之后利比亚过渡委员会的三号军事人物。10月，哈夫塔尔宣布击毙卡扎菲。之后，他被推举为利比亚武装部队总参谋长。

年，穆兄会领导的政治伊斯兰势力主导了国民议会（GNC），利比亚安全形势迅速恶化，恐怖主义日益猖獗。哈夫塔尔瞅准时机，以“反恐”为名发动政变。年，在世俗派军人的支持下，利比亚国民军对班加西的伊斯兰武装发动攻击。其间，哈夫塔尔得到了津坦部族民兵的支援，利比亚东部的原特种部队和空军部队也加入了利比亚国民军的行动。

哈夫塔尔高举反恐大旗，其实是针对穆兄会等政治伊斯兰势力的反扑。由于他旗帜鲜明，得到了包括埃及、阿联酋等世俗政府的支持，逐渐发展成为反恐反伊斯兰主义的领军人物。哈夫塔尔和利比亚国民军的合法性，主要来自国民代表大会（HoR），即东部图卜鲁格政府的授权。

再来说一说哈夫塔尔12月17日发表的这个声明。首先，声明本身没毛病。他所说的“政治和解”，指的是年12月利比亚东、西两个“议会”（即GNC和HoR）部分议员在摩洛哥旅游胜地斯希拉特（Skhirat）签署的《利比亚政治协议》，简称“斯希拉特协议”。协议规定了组建民族团结政府、在18个月内（可延长6个月）达成政治和解等内容。也就是说，这个协议是民族团结政府合法性的来源，有效期只有2年。今年12月17日正是民族团结政府有效期截止的日子。

其实，这个“斯希拉特协议”本身没有那么重要，东、西两个议会也都不承认。但是联合国和英、法、意等西欧国家非要抬高它的身价，无中生有搞出一个民族团结政府。年3月，民族团结政府从突尼斯搬到的黎波里办公，意、英、法外长还专乘送来了“花篮”。意大利等西欧国家如此关心利比亚，除了履行所谓“宗主国义务”，更主要的是出于对当时日益严峻的难民问题和反恐安全的考虑。

这个民族团结政府总理法耶兹·萨拉杰何许人也？他是一名律师，曾在卡扎菲政府时期担任过住房和公共事业部长。据说找到他的时候，他和家人正侨居在伦敦。萨拉杰没有雄厚的政治背景，不属于利比亚任何派别，这么一位背景干净并且易于控制的人物，成为民族团结政府总理的理想人选。

回到哈夫塔尔发表的这个声明，其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提醒所有人，这个“民族团结政府”已经到期，法伊兹·萨拉杰等人是时候该“下课”了。哈夫塔尔为何这么讨厌这个“民族团结政府”和萨拉杰？原因是萨拉杰在组阁的时候，竟然没有让实力最强的哈夫塔尔担任国防部长，而是选择了他的一名部下迈赫迪·拜尔赫辛。

个人恩怨是其次，更主要的原因是哈夫塔尔对民族团结政府深深的不信任。今年3月，哈夫塔尔与萨拉杰在阿布扎比会面时坚持认为，民族团结政府早已被政治伊斯兰势力所控制。另方面，国民议会（GNC）和利比亚西部的武装派别也不相信哈夫塔尔，大部分人认为他只是觊觎权力，想当下一任的军阀总统。今年7月，利比亚国民军从“基地”组织手中成功“解放”第二大城市班加西。萨拉杰发表讲话称“这是班加西人民的胜利”，却只字不提哈夫塔尔和他的利比亚国民军。

既然如此，那就比比谁的拳头更硬。今年6月，哈夫塔尔暗示如果政治手段不好使，他将采取军事手段。哈夫塔尔敢说这样的话，一是基于对自身军事实力的自信；二是基于有埃及和阿联酋两个“宗主国”的加持。

在埃及和阿联酋战机的支援下，利比亚国民军顺利拿下苏尔特、班加西和塞卜哈等战略重镇。今年8月，利比亚国民军开始围攻“达伊什”（即“伊斯兰国”）的最后一个城市德尔纳。埃及为配合利比亚国民军的地面行动，在利比亚边境45公里处新建了一个空军基地。据悉，该基地内有2名俄籍飞行员和一支俄罗斯空降部队，此外还有多架阿联酋战机和2名阿联酋籍飞行员。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哈夫塔尔的反恐行动。另据消息称，今年6月埃及一支特种部队、伞兵部队和军情局官员抵达德尔纳附近的一处军营，计划参与解放德尔纳的军事行动。哈夫塔尔访埃时曾表示，只要塞西点头，拿下德尔纳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的黎波里。

埃及的态度是利比亚问题的关键。11月底、12月初，塞西分别密集会见了来访的俄国防部长谢尔盖·绍伊古、美防长詹姆斯·马蒂斯、哈夫塔尔、联合国利比亚问题特使加桑·萨拉梅、阿联酋总参谋长哈马德·鲁迈希、法耶兹·萨拉杰。他们谈论最多的就是利比亚问题，包括俄埃签署的关于允许两国战机使用各自领空和空军基地的军事协议，都与利比亚问题有关。

埃及究竟是何态度呢？媒体援引侧近人士透露，埃及在该问题上有多种选择，A方案是利比亚东西两大阵营结束分裂后，由哈夫塔尔掌管利比亚军队。埃及此前多次邀请利比亚各武装组织领导人访埃，就是要说服他们接受这个安排。如果A方案行不通，B方案就是支持哈夫塔尔继续向西推进军事行动。

塞西希望哈夫塔尔完全控制利比亚，这一点并不新奇。哈夫塔尔会见塞西时表示，他拒绝参加明年总统大选，原因是他认为自己不会胜出。图卜鲁格的支持者告诉哈夫塔尔，不保证他能参选获胜。因此，哈夫塔尔表示他希望能继续采取军事行动，甚至控制首都的黎波里，造成既定事实。

哈夫塔尔是埃及最卓著的战略伙伴，埃及不能接受未来的利比亚格局中没有他的位置。但同时，埃及政府也面临来自国际社会的压力。据悉，塞西此前考虑过使用军事手段，但在国际社会的压力下立场有所软化。塞西会见哈夫塔尔时警告他不要采取任何“鲁莽行动”，否则国际社会将会有激烈反应，届时埃及也将把他排除在未来的政治安排之外。即使要采取军事行动，必须首先征求国际社会的同意，至少是默许。同时，埃及政府也在各种场合说服国际社会接受哈夫塔尔，因为他是利比亚军队唯一合适的领导人选。

目前看，埃及政府主要围绕A方案进行斡旋，即不断取得军事上的优势，迫使国际社会接受哈夫塔尔在未来利比亚军队中的领导地位。至于谁当这个总统，从来都是枪杆子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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