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得

54难忘岁月张诗蒂金秋重阳话沧桑

发布时间:2022/3/11 16:38:52   点击数:
作者简介

张果姥,本名张诗蒂,女,年代曾在云南当知青,年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现为西南政法大学教授,已退休。

金秋重阳话沧桑

立冬已数日,我叩盼的小金秋才姗姗来迟。

重庆的秋天总与雨水相连,昨天下,今天下,明天还要继续下……似乎一千多年前,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就给巴蜀之秋定下了湿润的基调,“巴山夜雨涨秋池”。于是乎,绵绵秋雨无绝期。

其实,重庆的秋雨中少有寒意,还透出些许温润。所以那错落的山谷,茂密的林木,还有城市农村,均不显凋零衰败,只是那绿色从葱郁转成了深沉。熬过短暂的冬季,又会迎来青春盎然。

昨天,我去加工区给小侄孙送几枚自家收获的橘子,才发现这里本身就是一座充满生命符号的城堡。我在渝北虽居住了10年,昨天才第一次深入到这块福地。加工区也叫出口加工区,背靠(重庆)西部奥特莱斯,占地面积约3平方公里,年投入建设,一开始就跟上了新纪元的脚步,高起点、高规格的国际惯例,四通八达的便捷交通,鳞次栉比的厂房高楼,还有兴旺繁荣的密集商圈,一切都让我大跌眼镜,于是我的此行成了一次采风。

在加工区,诸如汽车、摩托、冶金、化工、建筑材料、仪器仪表等行业珠联璧合,形成了庞大的工业体系,给重庆的城市图画抹上重重一笔。侄媳妇就职于一家生产发动机的外企公司。在庚子灾年,不仅没有萎缩其加工生产能力,倒因诸多国家疫情干扰,停工停产,他们公司的订单雪片状叠加,加班成常态,休息成奢望。

重庆人习惯把初冬的晴日叫作小金秋,这真是不负美名。在近两个月的灰暗阴霾后,连续十多天的蓝天白云晴朗如仲夏,肝火旺盛的小青年甚至穿上了轻盈的单衣,蜀犬吠日的现实版每天都上演,踏青郊游的人们更是倾巢出动。

悠久的水码头灵动无拘,从来不乏段子高手。当阴雨连绵时,有人出招写出寻“人”启示,寻找的失踪者就是太阳公公:走失者姓名太阳公公,年龄45.7亿岁,走失时间50天……

小金秋来了,阳光下的人们瞬间忘记了阴霾日子里的种种不快,有人编出这样的段子:

问苍天

什么季节最繁忙?秋天,多事之秋。

什么季节最公平?秋天,平分秋色。

什么季节最简单?秋天,一叶知秋。

什么季节最漫长?秋天,一日不见如司三秋。

……

很有意思吧,这就是重庆人的自在旷达,客观睿智。

加工区的工厂都在绿荫环抱中,泡桐和银杏等树种,并不急于染黄自己的身躯以示沧桑,更显出勃勃生机。纵横交错的柏油马路都有行道花园点缀,在金秋阳光下和谐柔美。

走在林荫道上,我很享受。享受太阳公公的无私赐于和爱抚,享受季节过往如云烟,享受加工区的祥和与安宁。

人生四季轮回交替恒定亘古,尽管我想把脚步放得很轻很缓,可我还是步入了金秋时节。我说GoldenDays,这是我的GoldenDays。但愿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多一丝阳光,少一点阴霾,让我的秋天,洒满明媚。我想打开已腾空的背包,好好收藏起这金秋的太阳,暖暖的,暖暖的。即使再走入冬季,我也会心有底气,不惧寒冷。

在这个属于我的季节里,还有一事值得一书——重阳节。重阳节是银发一族秋天里的重头戏,本以为那是远在天边的时节,倏忽间却成了近在眼前,搞得我措手不及险些乱了方寸。

偶尔我穿得妖艳点出门,会被老眼昏花的糊涂人误称为“妹儿”。

“妹儿,车站在哪儿?”

“妹儿,买两斤嘛,恁个好的苹果。”

以往,每每遇到这种尴尬,我会认真纠错,“看清楚点,我比你还年长,该喊我婆婆了……哈哈”

久之,我心安理得,受之坦然,心中窃喜:我是还年轻!几天前一个通知,彻底砸碎了我的水晶球。明天,请参加学校离退休处的重阳节活动。什么?重阳节?这可是老年人专属的节日,我竟然也被纳入其中!

大约30年前,我因工作较忙,把年幼的女儿托放在父母家。恰逢父亲单位举行重阳节座谈活动,小女混迹其中,不亦乐乎地抓刨满桌的瓜果美食,那饕餮的形象正好被人拍照留存,我看后哈哈大笑,感觉一切都是那么遥远。

女儿三岁时与外祖父母过重阳节

如今九九重阳与我肌肤相亲,我不再是看客,而是唱起了主角。庚子重阳像是一道坎,我正式开始跨入老年模式?过就过吧,不再扭捏作态,从容迈过这个心坎,接受社会的祝福,领略自然的馈赠,何乐而不为。重阳节是正宗而地道的国粹。在汉民族的观念中,“九”是最大的阳数,有长久长寿的含意,寄托着人们对老人的祝福。我亦明白了,只要心态年轻,才是最大的赢家。

要打两个卡才拧得走离退休处发的5公斤食用油。我走到射击区,那个看似简单。一位老者正在瞄准,“简老师!”我叫了一声。果然是他。按年龄,他应是我的长辈,可他的孩子才与我女儿同龄,蹉跎掉的青春是在劳改营里度过。简老师早入耄耋,可他身板硬朗,端着枪的手一点不发抖。曾经的右派,还有那双青筋暴凸皱纹密布的手。这双手也曾戴着手铐在成昆铁路建筑工地上监督劳动改造。因怕有人逃跑,犯人在野外作业时从未取下过手铐。成昆铁路全长一千多公里,地势险要,穿山越岭,修建时死亡数千人,其中有铁道兵战士,还有更多的劳改犯人。战士牺牲了换来一座陵园,劳改犯的死,更多的是右派,与身上的枷锁一起归西。此刻的简老师端坐射击,安享晚年。我为他庆幸,也为他祝福。我想,他曾经的同事、狱友中有好些人都英年早逝,含冤九泉,没能过上自己的重阳节,也没能看见今天的秋阳。简老师最喜欢的一套书《夹边沟纪事》,我曾找他借阅,不出两天,他就催着我还书。我知道,他很珍惜这套书,并一直珍藏着。我的同事刘老师,是位受人尊敬的饱学之士。我到学院后他才结婚,同事们为他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他在婚礼上致辞:要不是历史给我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我的娃都有她恁个大了。刘老师说的“她”就是站在身边的新婚媳妇,一个被人玷污,生下没爹孩子的农村女子。刘老师作古近30年,他的养子,即他妻子的儿子,按国家政策顶替刘老师,在学校有份可以糊口的差事。九泉下的刘老师也可闭目撒手了。

世间无处不拾爱,只是无常小鬼常把爱和恨交织混杂,错位搁置。

重阳节的节目还未结束,我又碰上一位奇人,一个从我视线中消失多年的前邻居。此君本科学法语,偶有耳闻,他长年在非洲前法属殖民地生活。此时蒙面,话匣子打开,如滔滔不绝之水,令我刮目相看。苏君当年毛遂自荐,被外交部从我校借调,先后到我驻非多国使馆任领事,个中生活五彩纷呈。

说起乍得,固有概念中,这个撒哈拉腹地的国度,是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之一,年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位居全球倒数第三,除了沙漠,还是沙漠,所以换来了“死亡之心”的别称,充满神秘与恐怖。殊不知,苏君在彼呆了8年,还过得相当惬意。

初来乍到,当地人给使馆人员牵来供给——一头庞大的单峰骆驼。而且往后一段时间里,饭食、蔬菜、水果、饮水都是拿这“沙之舟”的命来换。真要生吞活剥呀?!看见使馆人员面露难色,乍得人把骆驼牵走了,稍顷换来7只山羊。中方人员表示,不能只吃羊呀。一个老乡点点头,他表示明白了,并立即牵走其中一只羊,再换来7只鸡。“riz(米饭),riz”苏君有些着急,连说了两遍。“Ouais”(是的),一位黑弟弟听懂了,他抱走一只鸡,不一会拧来7袋土豆。哦,这些就是乍得的物产,不能再苛求什么了。原来,他们计数是以7进位算。第一次交流总算完成,苏君和使馆的其他工作人员开启了他们的半土著生活。

几天以后,当地土著为使馆人员举行了一次隆重的圣餐。在一个部落的空地上,人们围坐一圈,一个沙坑一口大锅就开始了烹饪。一只硕大肥壮的山羊被牵进圈内,不到40分钟,不用一滴水,那只活物已成了块状,放进锅里,然后将一大盆黄灿灿的小米盖在羊肉上,再淋上一桶5公斤植物油。盖上藤蔓编造的锅盖,很快锅里开始冒热气,还能听见噼噼啪啪的响动声。终于等到掀开锅盖那一神圣而又神奇的时刻来临,骤然腾起的巨大热气形成大片白雾,几乎挡住了人们的所有视线。一个看似像酋长的领袖人物,举起一个较大的工具,姑且叫锅铲吧,来回在锅里翻动,一是搅匀,二是散热。大约10多分钟后,他放下铲子,然后双手击掌,嘴里发出叽叽咕咕的话语,突然大吼一声“嗨!”四周的臣民一起“嗨”了一声,所有的人闻声而动,同时把手伸向锅里,抓取食物往嘴里送。苏君他们立即效仿,品味着这来之不易的圣餐。圣餐鲜香可口,苏君他们吃得很开心。按当地习俗,这样的圣餐三个月才一次,乍得人平时是不生火煮饭的,每天就靠吃椰枣喝羊奶、骆驼奶度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做到的,还是不用一滴水,乍得人就把羊肚弄得干干净净,然后吹气撑大,再用那个羊肚口袋装了满满一袋饮用水,送给中国客人。那可是非常珍贵的礼物哟!用苏君的话说,在乍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简单透明,他们几乎没有私有财产,同吃同住同生产。

入夜该就寝了。部落四周并无房屋,整个乍得也就首都附近有一些建筑相对结实的房屋,其余地方都是以帐篷为主。乍得虽然地处沙漠腹地,但一年四季偶有几次稍大的风,降雨就更少了。当地人会预测天气,在无风无雨的日子里,他们连帐篷都懒得搭,人们合衣躺下,在头部垫一小段木柴当枕头。白天的日照把沙子晒得滚烫,夜晚即使降温也不觉寒冷。第二天一早醒来,夜晚微风携带的沙子在身上均匀地铺上一层,恰似一床薄薄的棉被,有木柴抬高的头部却不会被淹没,起身抖掉沙子又迎来新的一天。

我的一位年轻同事,去年辞了教职入职某大公司,常年驻刚果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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