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前，非洲大地上活跃的灵长目动物群落中，一个身影站起，在人猿即将揖别的“岔路口”，迈出了个体的一小步，却成为人类的一大步。

今天，这个“岔路口”所在地，是中非乍得的一处偏远沙漠。那个身影留下的头骨已被岁月变成化石，在风沙中不经意间暴露在人们眼前。

他的名字叫图迈，在当地语言中意为“”生命的希望”。

近日，发现图迈的团队负责人、法国法兰西公学院教授米歇尔·布吕内在位于巴黎的办公室内接受媒体采访。

“图迈”名字来源

年7月10日，也就是关于图迈的论文在英国《自然》杂志上发表的前一天，乍得政府举行了新闻发布会。据报道，当时正在南非出席非盟首脑会议的乍得总统代比提前回国，出席这个发布会。

布吕内说，图迈这个名字是代比总统起的。“我见乍得总统时，对他讲，总统先生，您应该给这块化石起个名字，因为它是最古老的。应该给它一个双音节的名字，因为双音节名字会响彻世界。”

“总统看着我，对我说：图迈。”总统解释说，这是来自当地戈兰游牧部落的语言，每当有孩子在旱季之前出生，就起名叫图迈，意为“生命的希望”。

什么是人：图迈面临的争议

图迈的头骨化石由布吕内团队在年发现，真品现藏于乍得国家科研发展中心，复制品在乍得国家博物馆、塞内加尔黑人文明博物馆等地都有展览。

根据图迈头骨复原的面部图像能直观地说明争议，复原头像上的毛发、五官看起来有些像猩猩。专家认为图迈是男性，其化石呈现出猿与人的混合特征：颅骨形态与猿类相似，脑量与黑猩猩接近，眶间距与大猩猩相似。

布吕内团队年7月在英国《自然》杂志上发表关于图迈的论文后仅仅3个月，美国学者就于10月在《自然》上发表质疑文章，认为图迈仍然是猿而不是人。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吴秀杰指出，相关争议的焦点实际上是对人的定义。

“20世纪60年代以前，古人类学界一般以能否制造工具作为划分人与古猿的界限。但后来发现，制造工具不是人类独有的能力，黑猩猩等动物也会制造工具。因此古人类学界逐渐采用了新的标准：习惯性两腿直立行走。”

吴秀杰说，图迈头骨的枕骨大孔位置与我们一样向下，表明头骨垂直位于脊柱上，显示它已习惯性两腿直立行走，“这是决定性的证据”。

人猿揖别：万年前的分叉口

既然图迈是人，那它的“年纪”就特别有意义。布吕内团队年在美国《国家科学院学报》发表论文说，图迈头骨的测年结果为万年到万年之间，为了方便常说是万年。他说：“迄今没有发现比这更久远的人类了。”

这意味着人类起源的时间，被图迈往前推了一大截。

多年来，著名古人类化石露西被称作“人类老祖母”。年在埃塞俄比亚发现的这具女性骨架化石，以完整性和久远性而极受重视。化石中包含头骨、肋骨、臂骨等，到现在也是同类化石中最为完整的。其“年纪”约为万年，在被发现后长期稳坐世界头把交椅。

图迈的意义不仅在时间上，还在空间上。在图迈之前，由于露西等重要的早期人类化石都是在非洲东部被发现的，法国学者提出的“东边故事”理论，认为人类起源于东非大峡谷以东。而图迈出现于非洲中部乍得的沙漠之中，位置往大峡谷以西移动了约公里，打破了“东边故事”理论。

祖先进化树尚未探清

站在万年前的图迈，是我们现在能看见的最早前辈，那他是我们的祖先吗？

在专家看来，人类祖先的进化树还远未探清。吴秀杰说：“由于化石的稀少性，我们对古人类进化树的研究还是盲人摸象。”

现在古人类学界“摸”出来的一个主流观点是早期人类的“非洲起源”，这是因为目前发现的万年前的古人类化石都在非洲。“人类在非洲度过了很长时间，”布吕内说，从极长的时间尺度看，“我们都是非洲人，非洲之外，都是移民”。

不过对于时间更近的各地现代人如何起源，学术界还存在争议。比如对于中国人的祖先，国际上有观点认为，虽然这里有万年前的元谋人和77万年前的北京猿人，但这些古人类可能没有熬过冰河时期，约6万年前又有一批古人类从非洲走出到达这里。

吴秀杰说：“古人类各支的进化不是孤立、线性的过程，而是复杂的树丛状过程。各支之间可能有混合，有的分支可能后来灭亡了，又可能某处产生新的分支。现在还没有探清人类进化树的主干和全貌。”

图迈是否就是今天我们现代人、乃至具体到乍得人的祖先，现在还说不清楚。吴秀杰说：“不过如果从特别长的时间尺度看，可以说图迈和我们所有现代人都是亲戚。”

科普：世界各地最早的古人类

非洲是学术界公认的“人类摇篮”。迄今已知的万年前的古人类化石，都是在非洲发现的。其中，年在埃塞俄比亚发现的古人类化石露西，距今约万年，曾长期被认为是最古老的人类，享有“人类老祖母”的美誉。不过，后来在非洲又陆续发现了年代更久的古人类化石。如0年在肯尼亚发现的千禧人，因发现时间而得名，年代距今约万年。年在非洲中部乍得发现的图迈，“年纪”更是露西的约两倍，达到约万年。图迈因此不仅成为“非洲冠军”，也夺得了迄今已知最早古人类的“全球总冠军”。

据介绍，在欧洲，约万年前，德马尼西人生活在今天的格鲁吉亚一带。至于比较出名的尼安德特人，则并非以年代见长，而是因为他们可能与现代人的直接祖先有诸多互动而在当今引起广泛兴趣，他们生活的时间很靠近现代人，在约10万年至几万年前。

在亚洲，印度尼西亚爪哇岛上的爪哇人可能追溯至约万年前，在中国发现的元谋人可追溯至约万年前，近来的新研究将蓝田人的时间也推至约万年前。

世界上年代久远的古人类化石主要在非洲、欧洲和亚洲，在美洲和大洋洲迄今只发现了一两万年前的古人类化石。这可能与古人类的生活范围有关，也可能与环境因素导致一些地方的古人类遗存难以形成化石并保存下来有关。

图文来源：新华社及网络

编辑：柏荣兴刘良慧赵越

制作：吴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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